致女儿的一封信
亲爱的女儿：
很长时间以来，爸爸就想给你写这样一封信，可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没有动笔。今天，你们班将要举行隆重的成人仪式，按照康老师的要求，每个家长都要给自己的孩子写一封信，在成人仪式上，由老师亲手交给你们，给你们一个意外的惊喜。爸爸觉得，这确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作为家长，能够在孩子成长的关键时刻，送上这样一份礼物，无疑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借此机会，爸爸也正好还自己一个心愿，与你谈谈许多心里的话。
女儿，从今天起，你就要告别少年时代，跨入成年人的行列，开始迈入人生新的阶段。在这庄严的时刻，爸爸首先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贺。
从今天起，你就是成年人了。这既意味着你将拥有成年人的权利，也意味着你将要负起一个成年人的责任。作为父母，从此应该随时提醒自己，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今后对待你，应该像对待大人一样，再也不能把你当作小孩。当然，在父母心中，女儿永远还是女儿，我们俩对你的爱，对你的关怀，永远不会有丝毫的减弱。同时，作为女儿，从此你也应该时时告诫自己，从现在起，学会像大人那样思考和生活，那样对待父母亲友，那样对待爱情家庭、理想事业和学业专业。不能像过去那样，一切等父母来考虑安排，什么事情都还依赖大人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女儿你就十八周岁了。回想起来，十八年来的许多往事，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还记得，从你妈妈怀上你以后，我们俩就经常欣喜地猜测，你是女孩还是男孩，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从内心来讲，我们俩都希望有个女儿，因为女儿与父母最亲；同时我们俩又希望女儿能够取父母的长处。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盼来你出生的日子。为了你的降临，你妈妈吃了很大的苦头。那是八十年代中叶，医院哪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可以有家庭式病房，家属可以陪伴。因为是难产，你妈妈在产房里经受了整整一天的煎熬，最后还是剖腹产。而爸爸在产房外胆战心惊地等待了整整一天，当看到你妈妈躺在床上从产房中推出，得知母女双双平安，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至今爸爸都不能忘记第一眼看见你时的情景：你躺在婴儿小床上，粉红的小脸，有些皱巴巴的，细长的眼睛紧紧眯着，静静地睡着，那样子乖巧极了，可爱极了。当时爸爸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语表达，脑海里只有一个狂喜的念头：这就是我的女儿，我当爸爸啦！当然爸爸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由于你妈妈身体不好，没有奶水，在月子里就需要喂你牛奶。于是，在你出生后差不多半年里，爸爸每天夜里都要起来几次，为你把尿，到厨房里为你热牛奶，给你喂奶。好在那时，爸爸身体不错，虽然夜里缺觉，白天还是照常上班，也不觉很累，因为这一切辛苦都是为了你。小时候，你的身体不是很好，大概与没有母乳喂养，身体抵抗力不强有关吧。记得你未满月，有一次半夜里发烧。那时。我们家还住在劲松小区一座塔楼的十五层，夜里没有电梯，爸爸只好抱着你一步步下楼，跑到附近垂杨柳医院看病、打针。你三岁前经常生病，一感冒就扁桃腺发炎、咳嗽，发烧不退，爸爸和妈妈就忙着送你到医院看病，两人轮流请假在家看护你，晚上你咳嗽难受，我们俩就轮流陪伴你，轻轻地拍着你的后背，让你能够慢慢入睡。由于爸爸是外地人，只身一人来北京工作成家，你奶奶在老家，身体也不太好，你姥姥那时还在上班，都不能照顾你，所以等你妈妈休完产假，我们俩就只好送你去托儿所。说实在的，为此不少担惊受怕。记得你开始学走路时，一次在托儿所里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小床上磕破了眼角。那次可把我们吓坏了！不过从那之后，你的运气就一直不错。我们家搬到了灵境胡同，你进了我们机关的幼儿园，离家只有几十米远；后来上小学时，我们家又搬到复兴门外，你所上的小学，就在楼后边的街上，省了爸爸妈妈的许多心，你也少吃了许多苦，也不用像一些孩子那样，每天跟着父母风里雨里在路上奔波。
现在家家都只有一个孩子。像千千万万的父母一样，爸爸妈妈也都希望通过从小就开始的教育、培养，使我们的女儿将来能够成为一个优秀人才。为此，在你刚刚出生不久，爸爸专门阅读过类似《早期教育与天才》那样的书，并且开始实施对你的培养计划。虽然爸爸妈妈那时的工资不高，但为了培养你，专门买了一部能够放磁带的收音机，买了许多音乐磁带，有钢琴曲、小提琴曲和儿童歌曲，经常为你播放。在你刚刚开始听懂爸爸妈妈的话时，每天睡前，就讲《小红帽》等童话和一些动物故事给你听，你经常就是枕着这些充满童趣的故事进入梦乡的。也许我们努力的结果，也许是你有艺术方面的天资，从小你就对文学艺术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一点点大，就喜欢听音乐，唱歌，跳舞，看儿童读物，尤其是痴迷卡通动画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就是看着《聪明的一休》、《米老鼠和唐老鸭》、《猫和老鼠》、《变型金刚》和《黑猫警长》等动画片渐渐长大的。
虽然在培养你的问题上，爸爸妈妈有许多希望和设想，但我们俩都不赞成那种不顾孩子的意愿，把父母的意志强加给孩子的做法。爸爸一直认为，作为父母，应该做的就是引导孩子，为孩子提供机会，创造成才的环境和条件。至于孩子往哪个方向发展，还是应该根据孩子自己的意愿和倾向，由孩子自己来选择，决不能包办代替。根据你的要求，我们俩曾经送你拉过小提琴，练过体操，参加过合唱团，在小学时还参加校舞蹈队活动，但最终一直保留下来的爱好就是绘画。说来奇怪，爸爸妈妈两家都没有人从事或者爱好绘画的，可不知为什么，你会那么喜欢画画。爸爸想，这主要可能是你从小就受动画片影响的缘故吧。很小的时候，你就喜欢拿着蜡笔在纸上涂抹。四岁时，送你到绘画班学习，你就学得非常投入，而且也一直受到老师的好评，而且几次参加比赛，你都能够获奖，更提高了你的信心和兴趣。为了在绘画方面有所进步，你付出了很多努力和辛苦。多少个周末，多少个假期，当其他孩子们在嘻戏、玩乐时，你却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与线条、几何体，石膏像、头像、色彩反复地打交道。最让爸爸妈妈感动的是，在几个暑假里，在那些酷暑的日子里，在白云路小学、展新小学那闷热的教室里，你虽然挥汗如雨地却能够坚持下来。爸爸一直认为，如果没有对绘画的执着的追求，没有一种对自己爱好的持之以恒的精神，是做不到这一点。当然为了你的爱好和进步，爸爸妈妈也付出很多心血，不仅为你交学费，买颜料、笔、纸等各种绘画用品，买各种绘画书籍，同时也为你牺牲了许多个周末，风里来雨里去，坚持陪伴着你。尤其你在少年宫学画那段时间，因为离家较远，每次送你进了教室，爸爸或者妈妈只能在外边等候，或者到附近商店去转悠。如果春秋时节还好，要是寒冬酷暑，那几个小时确实是很难熬过的。可为了你，做父母有什么苦不能吃呢？必须强调，在你成长过程中，你很幸运，无论是在育民小学、少年宫、白云路小学、展新小学、110中学和美院附中，你遇到了那么多的好老师，他们为你的成长，也付出很多心血，没有老师们的辛勤教诲和培育，你也不会有今天。为此，我们应该永远牢记和感激他们。
说实在的，从你学习绘画开始到后来，爸爸妈妈并没有想过，这将会成为你的专业。开始时，我俩的想法比较简单，就是希望在你上小学、中学到大学的同时，让绘画作为你的一门业余爱好，能够提高你的艺术修养。没想到小学毕业时，你们这一拨学生要凭电脑排位来决定上哪所中学，而当时那些中学都不理想。如果想改变这种无奈的安排，只有走特长生、提前考试这条路。于是你报考了北京市110中学，因为这个学校办了美术特长班。由此，绘画也就从你的爱好，初步转为了你的专业，而初中毕业后，你也就顺理成章报考了中央美院附中。
现在看来，考入美院附中，对于你的成长，对于你的一生，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里程碑。一方面，中央美院是中国美术界最高、最好学府，也正如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在教育界、学术界一样，无论教学水平、学院名望，在国内外都是共所周知的。而美院附中，也正如北大附中、清华附中、师大附中、人大附中等著名附中在重点中学中的名声一样，其专业教学水平、知名度也同样为人们所耳熟能详。能够进入这样的学校，既表明你已经具备较好的基础，也表明你将有一个发展较好的前程。另一方面，一所学校之所以称之为名校，不仅在于有较好的专业教师，较好的环境等，更重要的还在于有较好的传统校风，较好的文化氛围，这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尤其是对于一个青年人的成才，个人艺术气质的形成，其作用是无可比拟的。而且对于你们这一届学生来讲，更为幸运的是，在你们入学这一年，附中从城里拥挤的旧校舍搬到了望京小区新校舍。使你们入学后，就能够在一个美丽的校园里生活，在宽敞明亮的教室、画室里上课和作画，在设施标准的运动场里锻炼身体，在窗明几净的餐厅里就餐，在设施全新的寝室里写作业、休息。这么优越条件，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够享受到的。可以说你们是一群非常幸运的人。
从入学两年来的情况看，你在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这样一个充满艺术气氛的环境里，在周围个性各异、各有所长的同学们的磨练下，在关心、爱护你的老师们的教导下，你的个性得到了发展，艺术气质有了增长，专业水平有了提高。最重要的是，你充分利用了附中的图书馆，看了大量的书籍，大大充实了自己知识面，使你在写作等方面有了明显的进步。当然，不足的是，你的文化课成绩，尤其理科的成绩还不太令人满意。这既与附中相对自由的气氛和同学们对文化课普遍不太重视的影响有关，也与你原来基础不实，现在仍对理科兴趣不高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深究起来，也是你思想不够成熟的一种表现。你还没有真正认识到，文化课成绩将来对于你实现自己理想的重要性。因为，今后无论你向什么方向发展，无论你将从事哪方面事业，考入大学深造对于你们来说，都应该是必由之路。你总不能坐视理科成绩来阻碍你的前程吧。
女儿，为什么爸爸一口气对你说了这么多的话？因为，爸爸妈妈是多么爱你！你的一切对于我们是多么的重要！女儿，你知道吗，在爸爸妈妈心里，你就是我们一生最伟大的作品，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的希望，是我们的幸福源泉。女儿，也许你并不知道，当你在家里认真地做着作业，或者沉醉在书籍里，忙着上网浏览时，爸爸经常会在一旁偷偷凝视着你，一想到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呀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幼儿，如今长成这样一个善良、健康、聪明的大姑娘，爸爸的心中不由地感到无比的欢欣和幸福！作为父母，我们努力做了应该做的一切。虽然我们有时做得不一定最好，或者所做的不被你所理解和接受，但请你相信，爸爸妈妈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要抚育你健康成长。我们非常爱你，但我们并不是无原则地溺爱，从小起，只要你做得好，有了成绩，我们都表扬你，给你以鼓励，包括给你买奖品或者带你去吃肯德基、麦当劳，但如果认为你做得不对，也会对你进行批评，或者你的要求不合理，也会加以拒绝，而并不会因为你哭了、流泪了，就迁就你。这一点，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现在也能够理解。
女儿，从今天起，你是个大人了。在这里，爸爸想对待一个大人，或者一个朋友一样，再跟你讲几句话。在我们亲友中，在你的老师和同学中，大家都认为你是个好孩子，认为你善良，聪明，执着。但也必须看到你的身上也还存在一些缺点，如意志还不够坚强，对人生看法还不够全面，还不能十分理智地思考问题，分不清什么才是人生最为重要的，有时会沉溺于自己的感情的陷阱。在你迈入成人之时，爸爸想把自己在生活中总结的一些想法，忠告于你，作为共勉吧。
在今后人生道路上，希望你，既要追求卓越又要甘于平凡，既要有上进心又能够保持平常心；既要有远大的目标又要脚踏实地地工作；既要坚强又要有柔情；在取得成功时要保持平静的心态，在遭受挫折时不要失去信心；虽然因为善良有时可能会受骗失望，但仍然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永远对人生、对世界、对万物，充满感恩之情。
最后，祝你，我的女儿，一生平安、幸福！
永远爱你的爸爸
2003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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